“还有个良心问题呢。”德·维尔福夫人声音激动,说了一句,随即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是啊,”基督山伯爵说道,“是啊,幸而还有个良心问题,否则的话,人就太卑劣了。每次有点儿过激的行动之后,总是良心出面拯救我们,因为良心提供的种种开脱的理由完全由我们自己判定是否成立;然而这些理由不管如何冠冕堂皇,都能让人高枕无忧,但是到了法庭上就可能不充分,难保人性命了。理查三世 [19] 就是一例,他除掉爱德华四世的两个孩子之后,也一定大大得力于良心,并以这种话自慰:‘这两个孩子,是一个杀人成性的暴君之子,继承了父亲的邪恶,唯独我能从他们年幼习性中看出这一点;这两个孩子势必要成为祸害,妨碍我为英国人民造福。’麦克白夫人 [20] 也同样求助于良心,不管莎士比亚怎么说,她谋取王位,并不是为她丈夫,而是为她儿子。啊!母爱是一种极其伟大的美德、一种极其强大的动力,能作为借口干许多事情。因此,邓肯被害之死,假如没有良心的支撑,麦克白夫人一定会万分痛苦。”
这些骇人听闻的格言和这些出奇的怪论,伯爵以他特有的天真自然的讽刺口吻讲出来,德·维尔福夫人则贪婪地聆听记取。
继而,她沉吟了片刻,才开口说道:“您知道吗,伯爵先生?您是一位了不起的雄辩家,把世界看得这么暗淡!难道您是透过蒸馏器或者曲颈瓶,这样观看和评价人类的吗?因为,您说得对,您也是一位大化学家,给我儿子一服药,就把他救活了……”